第四百零六章 悔恨(一)-《一品容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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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间一晃,半个月过去。

    边关。

    秋风瑟瑟,秋雨微凉。

    一片伤兵营帐里,不时传来阵阵痛声惨呼。二十余个军医忙忙碌碌,几乎没有停手的时候。饶是如此,也依然忙不过来。

    边关战事紧急,边军死伤严重。每日送来营帐的伤兵也越来越多。到后来,营帐根本不够用,只得扩充一片营帐出来。重伤的优先抬进营帐,伤势较轻的就在营帐外,或坐着或躺着。

    偏逢今日下雨,又湿又冷。伤兵们都挤到了营帐里,分外拥挤,血腥味也分外浓烈。

    唯有角落处的营帐里,只躺了一个伤兵。伤兵们自动自发地让出了这个营帐。

    这个伤兵,姓贺名袀,是贺大将军的嫡子,平国公嫡亲的侄儿。

    贺家执掌边军百余年,历经几代经营,在边军里拥有极高的威望。说句不客气的话,边军也就是贺家军。贺袀这等身份,日后也该像亲爹一样,做军中大将军,成为下一任平国公的左膀右臂。

    平国公府的“家丑”,就是在京城里,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。更不用说边军里的将士了。

    众士兵私下里提起贺袀,要么是惋惜这么俊俏的脸孔被毁了容,要么就是感慨贺大将军铁面无情,竟真的将亲儿子安排进了斥候营。

    鞑靼骑兵忽然大举进犯,斥候营十不存一。贺袀福大命大,活了下来。之后上了战场,杀了不少敌兵,凭借战功晋升成了低等武将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前,贺袀在战场上挨了一刀,受了重伤。满身鲜血地被抬进伤兵营帐。被誉为军中神医的程医官,亲自为贺袀看诊疗伤,将奄奄一息的贺袀救了回来。

    贺袀趴了一个月,背上的刀伤慢慢愈合。如今已能勉强走动几步。不过,想痊愈如初再次上阵打仗,少说也得再养两个月。

    贺袀戴着眼罩,脸上的伤疤却未遮掩,左脸完好无损,愈发映衬得右脸丑陋狰狞。除了背后的刀伤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不知添了多少,沧桑而沉默。

    他慢慢起身,以手中木杖支撑,缓缓走动。不到片刻,额上就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不过,他依旧没停下。

    往日那个鲜衣怒马的贺二公子,在严酷的战场里历练了大半年,俨然变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营帐的门帘被掀起,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,手中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:“二弟,喝药了。”

    贺袀停下脚步,略略转头:“多谢大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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